逆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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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远的第一天

  1997年,我读小学六年级。那一年,我们市最好的中学宣布取消初中部。这就意味着,等到我小学毕业时,没有办法升入这所中学。全家商讨了很久后决定,让我跳一级,凭借琵琶的特长直接进初二。那时的我,怯生生地抱着一个琵琶,坐在那个中学的乐队指导老师家中,开始弹奏一首曲子。然后,又停课在家一个月,学习初一的语数外课程,准备参加他们的期末考试。爸爸说,你已经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时候,你要好好弹,好好考,跳级上了这个初中,你就没问题了。妈妈说,等你考上了,你就能实现你未尽的梦想:躺在空调房里看武侠小说。

  2000年,我读初三。所有人都告诉我,直升你所在的这所中学,你有半只脚就踏进了大学。那时,我周围所有的好学生,都在卖力地做着各种习题。我想,那我也就睡晚一些罢。爸爸说,你已经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时候,拼过这个中考,考上这所学校,你就没问题了。妈妈说,等你考上了,你就能实现你未尽的梦想:躺在空调房里看武侠小说。

  2003年,我读高三。那个时候的氛围,自然是不必多说。周围的同学,即使不是好学生,也收敛了一些顽性,老老实实地做题。值班学生把大大的倒计时写在黑板一角,所有人的书桌上都堆满了各种课本、参考书和试卷,把每个人的面庞埋没在里面。我开始学到凌晨一两点,开始在半夜里喝可口可乐,开始整天整天听孙燕姿。爸爸说,你已经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时候,你要拼一把劲,考上大学,你就没问题了。妈妈说,等你考上了,你就能实现你未尽的梦想:躺在空调房里看武侠小说。

  2007年,我读大四。准备考研的同学,占据着一个新教学楼里的一间教室,把醒目的“××系××班考研专用教室”通告贴在门上,然后躲在里面学习。潮湿的海风刮着窗沿,溅起一阵阵杂乱的颤音,但屋内却是那么安静。那是我第一次真心地想要得到一件事物,第一次倾尽全力地要去争取它,获得它。爸妈尽管很关注,但他们也不敢给我施加压力。爸爸只是说,你已经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时候,无论考没考上,你的大学都是成功的,但那儿会给你一个更好的平台,更广阔的天地。妈妈只是说,无论考没考上,你都能实现你未尽的梦想:躺在空调房里看武侠小说。

  2009年,我读研三。

孙燕姿

  这一刻 回头看见自己
  这一路的风景 百感交集的我

  下一刻 又将飞向哪里

  渐渐疲惫的羽翼 为你披上了勇气

  放心离开我 我会记得这一刻
  那些还飞翔着 不可思议的梦
  雨后的天空 会有绚烂的彩虹
  像最初相信着 我们总会找到 自由

         ——《The Moment》 

  今天是孙燕姿的生日。我订好了8月8号“答案是……”上海演唱会的票。

 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孙燕姿的,不是高一就是高二,我忘了。听的第一张专辑是什么,《我是孙燕姿》或是《我要的幸福》,我也忘了。只记得第一张磁带是10块钱,在一中门口的晨钟买的,放到单放机里,立即就被俘获了。

  那时候还有谁喜欢听她唱歌呢?我不记得了。理应有很多很多,但她在我这儿的记忆一直是纯粹私人的,只有两方的沟通;从这个意义上,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后街、西城、周杰伦、梁静茹的声音,都随着年纪之旅而变得愈渐模糊,而她依旧在这里。

  印象最为深刻的自然是《未完成》。在高三的日日夜夜里,从驻扎在学校旁小租间的那天,直至高考后的很长一段时间,这张磁带就一直在我的单放机里,从未离开过。每天的晚自习结束之后,我从校园里慢慢地踱出去,在八达便利店买一瓶铝罐可口可乐,再慢慢踱回房间。稍作收拾后,我拉开可乐罐,开始一个科目接一个科目地做套题。做得累了,就停下笔来,抬头望向纱窗外的灯光,或者把床下准备的报纸拉出来,垫在上面做俯卧撑,又或者看看杂志,这些时候,陪伴我的正是《未完成》,一曲一曲,循环往复。

  整个大学,我几乎不再听孙燕姿。那时我以为,如果不听Nirvana,不听Gun N’ Roses,不听U2,就羞于见人。直至某一天,不知是什么原因,我突然听到了The Moment,听到了Stefanie,我便瞬间知道,这世界上有许多事物,不是所谓“品味”或者“格调”能够界定的,也不是所谓“年纪”或者“代际”可以左右的,一旦事物真真切切地嵌进了人的生命,都是无可替代的。

  现在我终于知道,我不需要羞于向任何人声明,我喜欢孙燕姿,并且还会喜欢下去。生日快乐,下个月见。

  【后记:杨柳说喜欢看我写回忆的文章,并质问为何没有高中部分。我不是不想写,是高中太复杂了,我真的写不好。今天这篇写燕姿的,就权当是回忆高中,并与之前的两篇,凑为一个所谓“三部曲”罢。】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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